开放之命
Mon Sep 15, 2025 | 3100 Words | 大约需要阅读 7 分钟 | 作者: Dirk Hohndel @OSSEU | 译者: 「开源之道」·适兕 && 「开源之道」·窄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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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上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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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觉得我的配额已经用完了。我不太确定,但现在做主题演讲似乎至少得把“AI”挂在嘴边,不过今天我不会多谈AI。
我想讲讲为什么“开放”很重要,也会点名几家大公司——包括本次大会的某些尊贵赞助商。先声明,我并非要贬低谁,只是拿他们当例子,引出真正想讨论的话题。
我叫 Dirk Hohndnel,在 Verizon 负责开源事务,但这绝对不是 Verizon 的官方演讲;我只是像往常一样“讨人嫌”。我玩开源 38 年,几乎从 Linux 诞生第一天就参与其中 —— 昨天是它 34 岁生日,我们都老了,大家也在调侃开发者“白发苍苍”。
我非常高兴来到阿姆斯特丹,重返欧洲开源峰会,谈一个我真心关心的主题:“开放”这个词。自计算机诞生以来,“开放”就被滥用:Sun 曾自诩“业界最开放的公司”,如今又冒出个叫 OpenAI 的公司,其实一点也不开放。
我们谈到“开放”时,常把它等同于自由;而我认为,开放意味着你能掌控自己所运行的系统、自己的身份与数据,并确保我们未来几十年仍能继续与这些系统互动。
我将从两个视角展开:
- 由内而外——开放对你个人意味着什么;
- 由外而内——我们该如何理解每天依赖的基础设施、软件、工具和产品,并确保它们长期可用。
回想你的生活:所有数据、回忆、人际关系、社交连接,以及日常事务。30 年前(或 20 年、10 年前)你是如何处理这些的?今天已天差地别——数据、访问权、计算机、工具、社交媒体彻底改变了我们的身份认同。
举个典型场景:
- 你在晚餐时给食物拍照;
- 或在昨晚的聚会上自拍,
- 或给身后的人群拍照。
然后你问:这些照片最终去了哪里?所以,当你用手机拍下照片的那一刻,Apple 或 Google 会立即把它上传到云端,用这张照片训练他们的 AI,分析该给你推送什么广告,同时把位置信息添进他们的数据库,再转卖给数据经纪人——这就是拍照后的“第一时刻”。
接下来,你想用一款炫酷工具把背景里讨厌的人 P 掉。于是你打开 Adobe 的修图功能,照片又被传到 Adobe 云端,Adobe 再用它训练自己的 AI。问题是:你真的拥有这些修改吗?你能拿到修改的原始指令吗?还是说你已经彻底失去了对这张照片的控制?
然后,你把照片发到社交媒体——Instagram、Facebook,或者别的 Meta 系平台。于是问题升级:
- 这条帖子还属于你吗?
- 评论、点赞、所有跳出来的小表情归谁?
- 你通过这些互动建立的社交关系,所有权又在谁手里?
- 谁掌控你在互联网上呈现的形象?
- 未来雇主搜索你时,看到的那些观点与痕迹,由谁决定可见性?
归根结底,谁才是你本人、你的数据、以及描述“你是谁”的所有元数据的真正拥有者?
在“开放”语境下,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思考:本质上,你就是产品,对吧?这些公司把“你”卖给广告主,把“你”视为自己市值的核心资产,而股市也正因为拥有“你”而奖励他们。
多亏欧盟(必须再三感谢欧盟),至少今天你还能把这些数据下载出来:所有评论、所有联系人,都能打包成一个奇怪的 XML 文件。但紧接着的问题是:下步怎么办?因为这些数据格式牢牢绑定在你正在使用的专有算法和系统里;整个软件栈的专有组件让你很难在别处重建自己的数字生活。想把社交图谱、在线人格搬到另一家提供商?抱歉,搬不走——所有权归平台,不归你。
这种“网络效应”形成了一道非常迷人的心理屏障,让我们看不清自己与这些平台公司的真实关系。
在座多少人在用 Facebook?——看吧,几乎全场。为什么用 Facebook?是因为你热爱 Meta、想支持马克·扎克伯格戴着他那副眼镜四处晃吗?不,是因为“同学都在上面”。得说明一下,我不用 Facebook,算异类;但正是这种网络效应,把我们牢牢锁死在他们的围墙里。
于是问题变成:我们还能不能在别处重建这种网络效应?能不能用开放的方式重建?稍后我会展开。先换个更贴近大家的例子——开源项目。
假设你有一个开源项目,它当然托管在 GitHub 上,因为“万物皆 GitHub”,这又是网络效应。我们常自我安慰:“Git 是开源的,Linus 写的,好棒棒。”可仔细想想:
- issue、PR、PR 下的评论、审批记录……这些构成项目历史的核心资产,并不在 Git 里,而在 GitHub 的数据库里。
- 它们都属于微软。
- 再次感谢欧盟,你可以把数据打包下载,然后试着“重建”——但重建得了代码,重建不了社区。
你会发现,我们口中“开放的开源项目”,其精髓与记忆其实被全球最大公司之一锁着,这很讽刺。当然,你可以迁到 GitLab 或其他基于开源代码的 forge,去重新培养网络——但又会回到原点:我们明知环境不开放、不受控,却仍被便利和网络引力吸回去。
于是不得不权衡:方便 vs. 网络 vs. 自由 vs. 自控权,以及由此带来的风险。两年前“加密混币器 Tornado Cash”事件大家还记得吧?项目被认定用于犯罪,GitHub 直接一键关停仓库。我不评论对错,仅指出事实:平台能让一个项目的历史瞬间消失。这让我每次审视自己的项目时都脊背发凉——我因信仰开源而开源,可我们创造的社区与历史,到底还有多少真正归我们掌控?
一个国家、一套法律体系、一种文化,可以在多大程度上突然决定——你所做的一切,别人再也接触不到?
当然,光抱怨没用。我已经吐槽了十分钟,那我们能做什么?可以怎样改变?
- 自建托管:你可以自托管,用开源方案把大部分功能重新跑起来。
- 联邦网络:你可以用联邦协议重建网络效应——我提到的 Mastodon、Fediverse,就是让社交媒体不再被单一实体控制,不会因为美国某个州通过一条奇怪的法律,就让全州用户瞬间失去 BlueSky。
我们确实拥有这些能力,但问题是如何持续?怎样让“对开源、对数据、对自我”的掌控长期存在?
昨天 Daniel 的“嘴角上扬”主题演讲让我印象深刻:一个被无处不在使用的关键开源组件,居然靠一个哥们单打独斗,企业资助寥寥。Linux 基金会通过 OpenSSF 的 Alpha-Omega 项目,试图给关键开源软件更多资源,但 Daniel 的例子说明——这并不总是奏效。
所以我演讲标题的核心——“开放之命”——想表达的是:
如果我们真的在乎“能掌控自己是谁、如何互动、如何建立关系、自己的数据与身份”,那就必须拥有一个健康的开源生态。
然而看看我们把钱花在哪儿——
- 日常软件栈里,95% 都是开源;
- 可我们99% 的预算却砸在那剩下的 5% 专有软件上。
很多在座公司,动辄花几亿美元买商业许可证,却很难掏 1 万美元去赞助一个开源项目。
我谦卑的请求是:
“开放之命(open matters)”不只是口号;请我们每一个人、每一家公司,用自己的购买力去接触维护者、资助基础设施,让这套生态更强壮。
这关系到:
- 保持自由、保持自给自足;
- 不必为每一次在线操作付费;
- 不必一用软件就成为“被卖的产品”。
希望我今天能让大家从内向外地审视自己的数字生活,也从外向内地想一想:我们能不能稍微改变这种状况?
谢谢大家,祝继续享受接下来的会议议程!
关于作者
Dirk Hohndel 是一位开源技术专家,也是首批 Linux 开发者之一。作为英特尔和 VMware 等大型科技公司的高管,Hohndel 也一直倡导开源软件的使用和开发。目前在Verizon 担任高级总监,开源办公室负责人。
关于译者
「开源之道」·适兕
「发现开源三部曲」(《开源之迷》,《开源之道》《开源之思》。)、《开源之史》作者,「开源之道:致力于开源相关思想、知识和价值的探究、推动」主创,Linux基金会亚太区开源布道者,TODO Ambassadors & OSPOlogyLive China Organizer,云计算开源产业联盟OSCAR(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发起)个人开源专家,OSPO Group 联合发起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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